- 境外

斐济游记

斐济游记
名为游记,实为日记。

一个人随团,总不免有些落落难合。又兼高度近视,一直都怯于下水,然则斐济这样的岛国,不下水就没什么其他选择了。闲极无聊,每天行程结束,大家都自由活动去了,一个人要不回房间,要不就在海边找个躺椅,一杯啤酒,一台手机,打开记事本,拉杂成篇,九天下来也积累了数千字。回到家里整理照片,随图配文,聊以记游。

十一月一日识。

十月二十日

十一点半,一个登机箱,一个摄影包,出门与大队会合。

一点半,自蛇口邮轮中心登船渡海,云灰海雾,天昏水冷。半小时后抵香港机场 Skypie 码头。

两点半,在机场内味千拉面点了一份猪软骨定食,熟而不烂,肥腻生香。

候机时一直盯着 iG 和 KT 的比赛。iG 今天很敢打,但 KT 章法不乱。四点一刻,开始登机,心里念忉着决胜局就要开打,坐下来信号却没了。可恨。

飞机上在跑道上开始加速。
飞机上在跑道上开始加速。

五点一刻,飞机开始加速起飞。引擎轰鸣,飞机终于离开地面,渐飞渐高,披素烟,掠银氛,忽见云海苍茫,铺陈天际。乃睹层云之上,复有层云。再上一层,终于豁然开朗,日光炫目,跳映窗内。天际云霞被落日染红,熔金欲沸,而下方的云层犹然沉睡在阴影里,青冷冷如凝冻铁。

!突入云层上空,阳光自机翼彼端洒然而至。

飞机在高空中以 900 公里的时速飞行。倚靠在窗缘内壁,机体与空气高速摩擦产生的剧烈震动通过头骨传过来,今夜注定无法入眠。

在长途飞机上失眠太可怕了,你不光要与时时袭来的倦意反复缠斗,还要面对时间和空间的双重禁锢。计时则为时尚早,举目又无处可逃,就是想离座放松一下酸疼的腰背,一转头看见邻座的印度友人把头歪在靠枕上,呼吸间夹着一阵阵香甜的鼾声,也只能苦笑作罢。总之硬生生扛着,挺住,捱到飞机落地,方得解脱。

二十一日

凌晨两点,天色稍稍透亮。虽然机翼掠过还是一片幽寂荒寒的蓝色,但往前望去,最远端的云层却已被抹上一道浅浅的暖色,鱼肚白的天际线仿佛是机翼喷印出来的,自西而东,蓝白的分界线越来越清晰。那暖色也晕染渐开,终至于大亮,将黑夜抛离在飞机后面。虽然窗户没有正对日出的方位,但阳光照洒在一旁的机翼上,确然已是天明了。

曙光初白
曙光初白

两点四十分,斐济时间已经是六点四十,飞机开始降落。外面的云层依然密密沉沉,纵然相去万里,却依然阴翳如昨。

海面上白光点点。起初以为是帆船,久之又想未免太密集了。又想大概是海鸟吧?然而海鸟又不会全都那么安逸,只是轻轻浅浅地摇动着,所以还是浪沫吧。

将入岛境,地多丘陵,趋近 Nadi,才露出一块平原来。民居散布,多是平房,阡陌交通,也都是纤细而多弯的道路。斐济人口才八十多万,大概就是所谓的小国寡民。

我们搭乘的斐济航空班机
我们搭乘的斐济航空班机

下飞机。海关把秘书姐姐千里迢迢带过来的速食火锅给没收了。连上机场的免费 WiFi,IG 最后赢了,RNG 输了 G2,悲欣交集,震诧莫名。脑内嗡嗡作响,如在梦中。RNG 昨晚到底怎么了?

地陪导游瘦小精干,讲了几句话,便有人问:
“张导,你是四川人吗?”
“我重庆的。啊呀,我还以为我的口音已经很少了呢。”

张导在斐济已经生活了二十年,“九八年过来的。”他说。

地陪导游,老张
地陪导游,老张

从机场乘车到 Denarau 码头差不多半小时,码头候船也差不多半小时。大家在码头上兑了些斐济货币,又买了些补给品。我只买了水和防蚊液,老张说当地蚊子虽小,叮人却奇痒,国内游客带过来的六神不起作用,一定要澳洲本地产的防蚊液才灵。

登船赴 Tokoriki。天风海涛,碧波万顷。立于船头,海平面从左舷延伸到右舷,划出一道从容的弧线,如张巨弓,让人产生了一种海也有边界的错觉,恍若某个酒店天台上的巨大泳池。几座小岛,或远或近,或小或大,随性地散落在海面上。大岛山峦迭起,小岛不过是一片小小的椰林,树影中露出几片遮阳伞,或沙洲上摆了几张躺椅而已。

大至中画幅,小到 GoPro,数台相机傍身,东哥此次有备而来。
大至中画幅,小到 GoPro,数台相机傍身,东哥此次有备而来。

我们要去的 Tokoriki 便是这班航线的第一站,大约一小时航程。酒店没有码头,大船离岛数百米,便有小船来接驳。摇摆着跨过船舷,瞥见两船之间荡漾的水波,不由一声惊呼:好漂亮的蓝!

初出 Denarau 码头,海水是有些浑浊的碧绿,船行渐远,水色渐深,渐而变成了黛蓝。驶近 Tokoriki 岛,即转为清澈的绀蓝,距沙岸数十米,又变得更清浅了,是充盈着透明感的青绿。水底白色的沙粒和贝壳一一可见,衬得摇曳的水草都显黑了,那水草细看时,却又是绛红色的。

舣船登岛,数十步即至喜来登。酒店效率令人忧郁,我们十点多就 check in 了,当时告知房间还在清理,要三点以后才能入住。饭后百无聊赖,困乏不堪。岛上只建有两家酒店,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地方可逛。酒店东西两端都是礁石,一弯沙滩铺展南岸,宽可数百米,便是我们停舟泊岸的地方。

!酒店大堂外的风景

十二点半,我们就在酒店里用午餐。菜单上有一道 Fijian Kokoda,中文侧注椰奶腌鱼,看菜名觉得是颇具斐济风味的当地菜式,便想着尝一尝。哪知送上来大失所望,腌鱼块咬着像干酪面包烤干了,而配的椰奶汤就是酸一点咸一点的罗宋汤。

酒店栏杆下就是沙滩,栏边灌木繁茂,皆草海桐之属,树影下藏着很多寄居蟹,比寻常所见大了许多,人近之则卑伏如圆石,人去则款缓爬行。有一只蟹壳上涂了个数字 3,好像战斗装甲的序列,颇觉奇特。蹑足而下,想拍它却已隐匿不见了。蜥蜴也多,体态纤小,穿行迅疾,但匍匐不动的时候便很难发现。除此之外则蚂蚁无量数。

!小强辗转到栏杆下拍寄居蟹。

吃完饭,便等着前台通知领房间钥匙,然而一直等到三点多,仍是了无进展。期间好几次没撑住,昏沉沉差点睡去。在吧台点了一支斐济当地产的啤酒,辛苦少回甘,喝完了便倚在露台躺椅上,这次倒睡着了,口涎横溢。不料天公也不作美,晴雨无常,不一会便被小雨打醒。

本地啤酒 Fiji gold,味颇苦。
本地啤酒 Fiji gold,味颇苦。

四点一刻,房间终于备妥。这酒店里尽是滨海而建的平房,白顶木墙,自中心划线,分作四间。我们那间位于西南,直面大海,下临沙滩。卸下行囊,合上房门,把自己扔在床上,立马睡去。仿佛一时天地间并无人语,除去自己逐渐深沉的鼻息,就只有门外终古不歇的拍岸潮声了。

观海小馆。
观海小馆。

晚上正餐份量超大,尽力了也没吃完。餐毕,几个同伴说去海边散步,不一会废然而返,说是太暗了,礁石密布,险恶难行。便一起去大堂坐着,喝酒闲谈,打台球,看世界赛。

EDG 第一把打得挺好,一度甚至觉得很有希望,不料接下来还是连输三局。大概还是实力使然,也算尽力了,何须苛责。

二十二日

九点半,醒了,蜷卧不动,过了片刻才起。盥洗已毕,看早餐却已过点了,便一个人去海边漫行。

礁石皆皲黑,若是水边覆着绿苔还没干的,便滑腻不可行。海水微凉,砂石多是珊瑚贝壳的残余,踏上去砉然作响,清脆动听。

乱石间巨石绵亙,居然自成一条平坦的石径。罅隙之间,积水成泓,鱼虾孓孑在水洼里嬉游,异色纷纭,品类咸多,摇尾弄鳍,也都怡然自得。经过之时,常有某物自水边石缝中窜入水底,身影迅绝,开始以为是蟹,后来听 Hannah 说那是滩涂鱼。

乱石之间,坦然成径。
乱石之间,坦然成径。

时早潮已歇。海浪渺远,虽汹涌作声,但距岸数百步水势已竭,触岸便只剩下温柔的浪沫了。

海水至清,沙净无泥。沙下面应该都是岩石,浪平往往见之。水色如青绿美玉,海草遍覆,海草多黯淡绛红之色。远观海面,并非纯蓝,层次很丰富,大概说青绛杂出,黛蓝交错才对。

!细看海水,色彩层次很细腻,并非简单的蓝色可以言之。

静坐良久,有二鸥先后栖于海中片石上,反身梳羽,仰颈交鸣,方游目骋怀间便已飞去。余亦起行。

一枝死珊瑚,枝桠团圞,被海浪冲在礁石下面。礁石上螃蟹无数,一旦有人走近,便匿于珊瑚的孔穴之中,就算丢石子过去,也只能窥见蟹爪搔动。反正人不走开,便休想再见它们出来。

礁石下的珊瑚遗枝,螃蟹们的秘密基地。
礁石下的珊瑚遗枝,螃蟹们的秘密基地。

岩石上也有很多孔穴,里面贮了水的,往往有贝蚌之类栖息其中。伸手去掰,便贴得更紧。摘下来,放在掌心翻过来看,肉色皎然,蠕蠕而动,看上去很鲜美,还是放它回原处好了。

走走停停间,转眼便到中午十二点。一时腹内嚣然作响,饥虫争譁,于是回酒店就餐。

中途遇见林强,驾了一支小艇,持着浆泊在岸边和庄哥说话。听他讲划到海水深处,为浪所掀,覆于水中,幸无大恙。

饭后亦买一舟,每小时才二十五斐济元,价格很便宜。开始想着绕岛而行,工作人员说不行不行,只能在海面上有浮标的安全范围内玩。

操舟入海。一个浪当头涌过,小船儿一阵颠簸,差点翻了,手里拿着浆仓皇无策,随波逐流而已。划了一会,慢慢找到了节奏,才定下心来,左撑右划,进退如意。

划船时切勿惦记着手和脚。浪来了不能用手去扶船舷,在船上浆即是手。脚放好别乱动,一挪动便容易重心不稳。明白了这些关窍,但凭掌中孤棹,虽浪高吾顶,亦何所怖?

在海面上运浆如飞,往返如意,不料把后颈晒伤了。Video by 智昊

载浮载观,海水澄澈,水草摇曳,群鱼悠游,珊瑚贝壳,俯首可见,也不知道海平面下深复几许。在海面上运浆如飞,往返数趟,口干舌燥,又忘了带水,看着一个小时也快满了,于是泊岸还舟。

点了一杯冰可乐,在露台上找了一张藤床,脱帽而卧,怡然入梦,半晌汗出,热醒了。遮额仰望,浓云散开,日光盛放,海面都一变而为湛蓝。

夕阳西下,晚霞绝美,橙红漫天,大家全部聚在海边,或饮或嬉。夕阳之美并非寻常文字可以传写,还是拍照更合适吧。

拿起吉他能弹,张开嗓子能唱,斐济人大率如此。


晚餐吃的是牛排,胡萝卜生脆鲜甜,好吃。

饭毕,在台球室独自消遣时间,有两个人先后过来玩。一位是从新西兰过来度假的客人,一位是酒店的役者,应该是本地人。斐济的中国游客相对少一点,澳洲和新西兰的游客则很多。不过他们都输给了我,嘿嘿。

与诸人会饮于 Mike 檐下露台。明月如盘,高悬天心,孤光璨然,照海边沙白如雪,海浪如翡翠。凉风乍起,潮声拍岸,篱落虫鸣,良夜何其,当此时此境,使吾辈聚饮于此耶?

更深夜阑后,坐饮复笑谈。
更深夜阑后,坐饮复笑谈。

Mike 是美办同事,韩裔。高中时移居加州,自承打小就是个 Trouble Maker。独行独坐,雅好杯中物,每到一处,必先买酒。在 Tokoriki 时,除了吃饭时间难得一见他的身影,问他都在干什么,答曰坐饮终日而已。然则一旦露面,则高谈善谑,笑声也颇有些浮夸。但无论谁和他坐在一起,凡闻其言听其事,莫不拍手大乐。这大概也是一种很难得的天赋。

Mike。笑得这么开心,大概刚开完什么糟糕的玩笑吧。
Mike。笑得这么开心,大概刚开完什么糟糕的玩笑吧。

二十三日

睡前在群里约好了五点起来看日出。

定了五点的闹钟,却毫无知觉地错过了,等一觉醒来,已然是五点半的第二个闹钟。推开门,晨风犹凉。往东望去,被山崖所阻无从窥见,但西南方已是彤红微露,再不出门便迟了。恰好看见海滩上两个人并肩同行,正是汁哥与裤子,打声招呼,不暇盥洗,拎起相机赶紧追了上去。

西南方已是彤红微露。
西南方已是彤红微露。

早潮拍岸汹涌,昨天走过的礁石尽皆为浪所淹。从崖底的大石上攀援绕行,海浪从右侧冲过来,余沫带着腥味直迸到肩背之上,鬓发都有些湿。汁哥和裤子性格持重些,便说过去太危险,要不就在这里拍一下好了。剩下我一意孤行,仍溯岩石而上,抓住树干,跳上崖顶草坡,才觉得安稳了。

继续往前,忽见日光烂然,从石岰中闪出。翻过石岰,便看见红日才升出海面数丈,海浪中金光闪烁,天际红霞蔚然。站在断崖上,脚底怒潮激荡,两鬓海风呼啸,内心有些激动。就算晚了一点点,但此行诚不为虚。

红日出海面数丈,金波灼烁,红霞蔚然。
红日出海面数丈,金波灼烁,红霞蔚然。

兴尽而返。到门口发现忘了带房卡,林强大概还在酣睡,敲了几下门,并无反应。不禁想起东坡的临江仙,正是:同侪鼻息尚雷鸣,敲门都不应,倚树听潮声。在门前呆了一会,汁哥和裤子来喊吃早餐,便一起去了。水果鲜美,但蘑菇烤得有些焦黑,食之颇苦。

吃完饭他们睡回笼觉去了。红日渐高,阳光也越来越烈,昨天划船刚晒伤了颈背,出门都没漱洗,自然也没涂防晒霜,还是先在室内躲着为妙。

红日渐高,酒店里却还比较安静。
红日渐高,酒店里却还比较安静。

时间还有些早,独坐在空荡荡的大堂里。大堂一侧,两个厨师正在准备早餐糕点,见我背着相机,便过来问我是否能帮他们拍几张照片。拍完了,看到相机里的预览图,两个人并皆赞赏不已,央着我用 Facebook 传给了他们。

两位厨师正在准备早餐。
两位厨师正在准备早餐。

然后我在吧台点了一支啤酒,看阿森纳大胜莱切斯特的比赛去了。第三个进球异常精彩,正兴奋着,那位叫 Jone 的厨师又特意送过来了一小盏西瓜汁,味美冰爽 ,足以助人佳兴。

Jone,后来又单独给他拍了一张。
Jone,后来又单独给他拍了一张。

十点回房,拍门喊林强起来开了门。盥洗既毕,试着躺了一会,可惜睡意早已消散了。于是又爬起来,打算去早上观日出的地方再走一走。

潮平石出,忽生一念,Tokoriki 直径才一千多米,何不徒步绕岛一圈?从礁岩下穿过去,乱石千堆,嶙峋蹭蹬,坎坷难行。在岸边找了一截枯枝,早被太阳晒成惨白,折断枝桠,聊用作手杖,倒感觉轻便又稳当。继续前行越过好几道弯,依然是礁石乱立,无路可寻,偶尔才空出几块小小的平沙。

好不容易找到一片沙滩,已经身在小岛的北岸,看上去和酒店前面的沙滩差不多面积,而砾石更多,想必是没有开发的缘故。四顾沙砾荒芜,杳无人迹,山林寂静,不通蹊径,惟海风吹鬓,狂潮上下而已。

当时体力尚能支撑,但烈日暄背,汗流交睫,眼睛快张不开了。在沙滩上稍作休整,思前则蹈险,退可全身,大概往前也都是礁石,没必要再冒险了。于是原路折返,回到房间冲了个凉。

狂潮击石何汹汹,石身被创犹千重。岿然并立默不语,碎沫腥涎皆迸空。有蟹有蟹何施然,挈妇将雏坐石巅。终古海陆相交战,沧桑于我何有焉。

从早晨到中午,疲惫不堪,实已近极限,吃完午饭赶紧回房补觉,一直睡到三点才起来。

刚出门欠伸了一下,便看见一个土著黑人立于树荫下,微笑着向我招手。虽然有些莫名,但还是过去寒暄了几句。他便说这里的椰子超好吃,酒店售二十元一个,他去采才十元一个,颇为古怪。想了想也不妨试试,一笑纳之。

椰子确实不错,但有支吸管就更好了。

后来东哥说他也吃了,然而免费。少杰倒是花钱了,但只花了五块。

所以这小哥是怎么回事?


后来在 Denarau 希尔顿又碰到了相同的套路。某天早上起来,在阳台上伸着懒腰,看下天气如何。一个黑小哥从楼下经过。

“Bula!”他走着,仰头看见我。
“Bula!”
“China?”
“Yep, China.”
“Coconut?”
“No, thanks.”

君子不贰过,当然是婉拒了。


椰汁喝完,在酒店大堂坐着,终日无话。

和林强打了一会乒乓球,球台设在室内,动一动闷热不可当,罢了。

天色将暮,大雨忽至,椰树摇乱,飘洒檐廊。独坐在廊下,半臂都湿。

晚上吃的是自助餐,还有歌舞表演,倒没怎么在意。饭后点了支啤酒,在吧台坐了一会,便回房了。

路边有只很大的寄居蟹,欲走还停,它有些胆怯,我们也没人敢碰它,束手围观而已。

后来我们才反应过来,这压根不是寄居蟹,而是一只幼年的椰子蟹。

又碰见一只蛤蟆,也很大只,在路边蹦跶着,用手机灯一照,立马坐伏不动,蹲下来细看,连呼吸的翕张也看不出,仿佛它天生就是一块安静的石头。小虎说我来打灯,你来拍,不料他仍有些怕,灯光太远没那么亮,我才打开相机,刚才还假装石头的蛤蟆两三下便已窜入草丛。

十一点,睡了。

二十四日

八点,起。今天回主岛。

盥洗毕,坐在露台上,一只小猫施施然而至。摇摇手指,马上过来,摸摸背,喉咙里发出一阵呜噜呜噜的娇鸣,一打滚便躺在地板上了。揉了揉肚子,伸腰,展腹,再爬起来绕着我的小腿蹭了蹭脑袋,十分昵人。

岛上的水可能盐分颇多,洗手洗澡都觉得黏黏湿湿的。猫吸收的盐分多了,容易掉毛,这只三花脊背上的毛已经有些稀疏了,起手稍重便毛毳飞腾,让人好生怜惜。

收拾完了,到前台退房,再用早餐。

岛上八哥很多,悠然游食,遇人不避。客人吃完早餐,如果盘碟还来不及收走,便马上有八哥联翩飞下,咻啾而鸣,呼朋唤友,聚而分食。即便邻座坐着客人也视若无睹,客人自吃客人的,八哥们叽叽啾啾,喧腾若市,只顾争着享用它们的大餐。

抵抗那节拍,
异国语言的热情歌声,
坚守属于游客的疲惫面孔。

Denarau 码头,每次出海都从这里登船。
Denarau 码头,每次出海都从这里登船。
在码头上表演的乐队
在码头上表演的乐队
船头水碧如此
船头水碧如此

十点半,乘船返回 Denarau 码头,十二点一刻到了。

晴空蔚蓝,白日高照,天气很热。好在从码头到我们预订的酒店很近,只需几分钟的车程。十二点半,抵达希尔顿酒店。

Tokoriki 岛小,除了酒店内运送行李的电动车以外,并无一辆汽车。斐济本岛多老爷车,多旅行车,新车则多丰田。出租车的涂装都是简洁的黄色或橙色,鲜明利落,如果是比较复古的车型就更可爱了,偶有白色。

停在渤海餐厅楼下的一辆老式丰田车
停在渤海餐厅楼下的一辆老式丰田车

去云景阁用午餐。店主四川人,麻婆豆腐正宗地道,风味大佳。

服务生特地抓了两只活的椰子蟹出来,硕大如盘,触须皆戟指,放置于地,张鳌横行,观者辟易。老张说椰子蟹能用鳌夹开椰子,取食椰肉,威力惊人。所以蟹往哪走,那边的人就尖叫闪避,场面欢乐。

Photo by 东哥
Photo by 东哥

既烹,滋味绝美,蟹黄浇饭亦佳。

呈盘中之美味,悲蟹生之无常。
呈盘中之美味,悲蟹生之无常。

点饮料的时候,服务生推荐我们尝一下这里的美年达,菠萝味,国内没有的,他笑着说。不料送上来之后 Mike 捧腹大笑,原来他夫人最爱喝,每次去超市都是论箱买,冰箱里随时备用,所以美国大概也很流行。

喝起来不错,看起来像尿。庄哥说的。
喝起来不错,看起来像尿。庄哥说的。
之前屡次经过,完全没想到我们要住的酒店就建在这港口外侧的防风堤坝上呢。
之前屡次经过,完全没想到我们要住的酒店就建在这港口外侧的防风堤坝上呢。

返回希尔顿,取了房间钥匙。因为预订的房型不够了,酒店给我们随机升级了房型。

所以我们很幸运地住上了更好的房间。两室一厅,大概六七十平。厨房厨具一应俱全,自己想下厨采办原料就够了。洗衣机烘干机俱全,以至于庄哥和智昊三天两头送衣服过来洗。两个卧室都有独立卫浴,各出一个阳台。朝北的阳台直面大海,靠墙还放着一台烤肉机。这样的空间和功能,一家老小住起来都足够了,也很惬意,两个大男人住则未免有些奢侈。

稍作休憩,五点才起来。去看夕阳。

这里的海水比较浑浊,沙质虽软,但泥也多,踩下去满脚污淤。回想起 Tikoriki,便越发觉得那里的沙滩可贵。

N4

天黑以后,大家就在沙滩边的 Maravu 亚洲餐厅用餐。点了个咖喱牛肉,外加一瓶 Fiji Bitter。咖喱香料倒是够多,味觉层次也比较丰富,但关键的问题却很致命……咖喱稀而少。我还是偏爱浓稠一点的咖喱,拌饭太香了。

吃完了,签单结账的时候随手拍了一下厨房忙碌的场景,不料节外生枝。一位女经理很热情地过来请我帮忙多拍几张,然而拍完之后并不马上让我离开,而是请求我在 TripAdvisor 上给餐厅好评。

一言难尽,倒是张好照片。
一言难尽,倒是张好照片。

这已经有点让人不快了。TripAdvisor 的点评界面又很莫名其妙,屡次提交都不成功。我跟她说,要不照片先传给你,点评我可以回房间慢慢写。但她并不理会,硬是看着我提交了才罢手。事后细想,这种情况明确一点拒绝就好,我的拒绝困难症是要治一治了。

NUKU 餐厅。
NUKU 餐厅。

其他人吃完饭之后聚在裤子的房间玩桌游。我一向不擅长这种需要表演和揣摩心理的游戏,于是婉拒。回房间整理照片,并记游。

睡前泡了个澡,十一点睡。

二十五日

六点半,起。盥洗毕,又收了昨晚洗的几件衣服,睡前放进烘干机的。闻一闻,居然也隐约有一种阳光晒过的味道。

喊林强起来。领队说今天八点出游,宜早起。

入海迢逓,路途颇远,单程便需两三个小时。不过在船上拍照倒是极方便的,走几圈便熟了,无论乘客船员都很友善,每次我举起镜头,人人皆报以微笑,心怀感恩。一路为了传照片加了很多人的 Facebook,同伴说我可以收费交片,庶几可以补贴旅费;又说这是全球流摄影交友,优势在于毋须通晓彼此的语言,亦备一笑。

码头上快乐的吉他小哥
码头上快乐的吉他小哥
船头所向,即吾所往
船头所向,即吾所往
任他惊涛海浪,我亦安睡如常
任他惊涛海浪,我亦安睡如常
吧台上美丽娴静的女侍者
吧台上美丽娴静的女侍者
坐在对面的印裔家庭。
坐在对面的印裔家庭。
船头的船员
船头的船员
Doctor Kuki
Doctor Kuki
物理防晒,全副武装,我们的领队小姐姐
物理防晒,全副武装,我们的领队小姐姐
边弹边唱的船员
边弹边唱的船员
Doctor Kuki,美极了
Doctor Kuki,美极了
仙童
仙童
“睡觉拍什么呀。”
“睡觉拍什么呀。”
同样美极了
同样美极了
发型虽乱,气质独存
发型虽乱,气质独存
大佬庄咄咄逼人,小领队侃侃而谈
大佬庄咄咄逼人,小领队侃侃而谈
趋近码头,一男子倚栏杆而立,仪态潇洒。
趋近码头,一男子倚栏杆而立,仪态潇洒。

十一点,乘船至 Tivua 岛,即俗所谓心型岛。方可数十步,潮来或尽没于水,所以下午三四点就需返回。大家或游泳,或潜水,也有玻璃船载人观览水下生物,美丽的网红小姐姐追逐着无人机在沙滩上奔走嬉闹,银铃般的笑声随风而至。吾与二三子坐茅亭下,饮冰啤酒,海风时至,凉爽得就像冰箱门突然打开,闲饮闲谈,亦自得其乐。

嘘堂诗:散立空瓶如溃阵。如此阵形可谓败而不溃。
嘘堂诗:散立空瓶如溃阵。如此阵形可谓败而不溃。
Mike 掏出一瓶威士忌,独自坐在树荫下。
Mike 掏出一瓶威士忌,独自坐在树荫下。
这位大夫气质卓然
这位大夫气质卓然
表情依次绽放
表情依次绽放
上岸吃饭
上岸吃饭
豪饮美少女
豪饮美少女
商量好了,便各自去玩。
商量好了,便各自去玩。
速写也就罢了,最后连颜料都掏出来,汁哥过分了。
速写也就罢了,最后连颜料都掏出来,汁哥过分了。

中午在岛上吃了简单的自助餐之后,潜水的人换了片水域继续潜水,美丽的小姐姐已不知转去捕捉何处的美景,我们这些闲人却还是回到原来的茅亭下闲坐。两点左右,领队过来召集大家登船,于是返航。

聚在一起弹唱的斐济人
聚在一起弹唱的斐济人
中午便在岛上吃自助餐
中午便在岛上吃自助餐
枝桠
枝桠
浪摇山入海,云尽雨垂天。
浪摇山入海,云尽雨垂天。
雄赳赳
雄赳赳
精神奕奕的长者
精神奕奕的长者
Mike
Mike
船头的合唱
船头的合唱

四点半,抵 Denarau 码头。有人提议晚上去渤海餐厅吃饭,大家都说同去。当地中餐很多,人气高而风评好的有云景阁、渤海、盛泰、品天下等几家,在 Nadi 五天,基本都一一光顾过了,但渤海应该是其中味道与价格综合起来最值得推荐的。

回房小憩。才出门,见海面上夕阳凄绝,欲形诸语言文字,则恐文字未工,语言无力,皆不胜其美。

渤海椒盐琵琶虾绝赞,香脆不可当,更胜于之前的椰子蟹,各种鱼鲜亦大佳。唯独海鲜豆腐汤差了一些,味薄且腥,此外则皆尽其妙。按人均计算,价格几乎只有云景的一半,太值了。

第二次来渤海又点了一份葱姜琵琶虾,亦美。

回酒店,庄哥送衣服来洗。洗澡,枕边一瓶 Fiji Bitter,一边喝一边整理照片,十点半睡了。

深夜两点半,被尿意催起,此后辗转至五点始寐。

睡前还是少喝点好。

二十六日

访原住民部落,其地僻远,坐船都要三四个小时,中途还需换乘。墨池,汁哥,Kuki 与方婷不去,掐指一算,这都是昨天和我一起坐在沙滩上喝酒谈天的闲散人,跟在队伍后面挠头细想,似乎有哪里不对?

船舱中的小剧场
船舱中的小剧场
接驳的小艇
接驳的小艇
满手都是风浪的痕迹
满手都是风浪的痕迹
船角
船角
接驳小艇拖在船尾,悠悠荡荡
接驳小艇拖在船尾,悠悠荡荡
正在给吉他调弦试音的年轻人
正在给吉他调弦试音的年轻人
这个年轻人很可爱
这个年轻人很可爱
Moruriki
Moruriki

先乘大船出海,至一码头,则换作小舟。小舟航行一小时后,又泊于小岛。岛名 Moruriki,据称即汤姆汉克斯那部荒岛余生的拍摄地。双岛对峙,奇峰并立,风景尚佳,Help Me 文字还镌在沙地上,笔画都不曾乱。

下船时鞋没在沙里,走起来不太舒服。正午潮平,寻思着也不会被浪冲走,索性甩脚把鞋踢在沙上,赤足行于礁石之间。不料岩砾遍地,硬而且锐,仿佛战场上洒满了铁蒺藜,脚底生疼,步步惊心,惟石缝间的细沙可以落足。爬到一块岩石上,石高丈余而已,攀上爬下却花了半个多小时。

奇石嶙峋,若斫下来想必都是最上等的太湖石,五色杂呈,砂红为主。其中铜绿色的石头皆圆润有光华,散落乱石间,如遗翡翠。

登其高处,海浪灌涌在石罅中,足底甕隆作响,放怀长啸,惜无人应。

经过烈日暴晒与海风吹拂,东哥也变沧桑了
经过烈日暴晒与海风吹拂,东哥也变沧桑了
石芒岩角,色如铁锈,锐不可触
石芒岩角,色如铁锈,锐不可触
我们的船泊在海面上等候
我们的船泊在海面上等候
对岸小岛
对岸小岛
Justin,风暴将至
Justin,风暴将至
铜绿色石头,如翡翠散落在岩石中
铜绿色石头,如翡翠散落在岩石中
海中的石矶
海中的石矶
红色砂岩
红色砂岩

不过还没上岛,几个人便嚷起来,从右舷向南望去,海面上一岛横卧,白屋银沙,朗然可见,不就是前几天停宿的 Tokoriki 吗?一问船员,果然如是。等到 Moruriki 停船靠岸了,更是群情激愤,怨声四起。原来我们住在 Tokoriki 时,好几个人参与浮潜,就是快艇载到这个岛然后下水。既然这么近,为什么不在那几天安排,非要回主岛然后再大费周章过来呢?面对大家的质问,领队赶紧道歉安抚,老张嘿然不应。

在 Moruriki 消磨了一个小时,返回船上用餐,然后没多久便到了 Yanuya。

女士们在摇晃的甲板上排队取餐
女士们在摇晃的甲板上排队取餐

到达 Yanuya 岛上的原住民村落,差不多是中午一点。出发前,导游跟我们交代岛上的避讳事项:游客需免冠,因为只有酋长能戴帽子;女士不能露肩及膝以上。所以在我们想象中,这应该是一个原始荒蛮的旧部落形象。

到了之后,远远看见岛上的民居,五颜六色的简陋板房,并不是我们想象中的兽皮、茅草与木头组成的部落建筑,内心不由泛起一丝失望。上岛参观,其实也有教堂、医院、学校,虽然简陋,但也在向现代的生活方式转变了。作为游客,我们当然不能自私地要求这些土著停留在原始部落的生活形态,但导游先给了我们一个虚假的印象,也不能不任其责。

涉水登岛,有一种难民船终于靠岸的感觉
涉水登岛,有一种难民船终于靠岸的感觉

登岛,先拜访酋长长老。有意思的是,三个人都光着头,虽然分不清谁才是酋长,但明显他并没有刻意彰显自己戴帽子的特权。酋长和长老为我们举行了欢迎仪式,举碗劝饮,碗中是用传统方式榨取的植物浆液,从一个漆黑的大铁盆里舀出来,色浊而味淡,不知道是哪种植物。女士们都喝得有些勉强,蹙眉掩口,如果能过滤一下应该就容易多了。

酋长与长老
酋长与长老

屋外的檐廊下设有简单的市场,所售的物品都有些粗糙简陋。挑拣良久,最后买了一个用椰壳制作的部落战士,辫发散结,吐着一条红彤彤的舌头,看着冥顽不驯的,十分可喜。

部落战士永不屈服,他还要向你吐舌头做鬼脸。
部落战士永不屈服,他还要向你吐舌头做鬼脸。

一个小女孩捉到一只寄居蟹,放在长椅上,另外一个更小的小女孩也凑过来玩。虽然有些腼腆,但也一点不怕,眼睛圆而大,目光闪闪,略微有些好奇地观察着我们这些游人。村落中的儿童看见游人非常兴奋,远远地大声喊着 Bula,童音烂漫,天真可爱。

离岛,仿佛敦刻尔克大撤退
离岛,仿佛敦刻尔克大撤退

归路漫漫,大家都有些疲惫。那个小伙子见我们昏沉欲睡,还有人晕船,便主动过来找我们做游戏:农场里有四只驴,打死一只,还剩几只?我答对了,奖了一罐啤酒。

这罐啤酒不一样,它可是我得到的奖品!
这罐啤酒不一样,它可是我得到的奖品!

他后来看我拍的照片,很高兴,可惜他还没有自己的手机,便拜托我把照片发给了他船上的同事。然后他同事又把所有船员的照片都搜刮走了。

告别小船,我们到码头转搭库克船长号回到 Denarau。

有一种 You shall  not pass 般的壮美联想
有一种 You shall  not pass 般的壮美联想
天光忽下涌,海浪皆静观
天光忽下涌,海浪皆静观
码头黄昏
码头黄昏

当夜在盛泰吃的,有中英文两份菜单,而中文菜单往往贵上两三成。问老板娘,支吾而应,不能作答。烹制的手法也和传统中餐不太一样,用很多淀粉,酱汁浓稠。好在海味鲜美,吃起来也还不错。

白天没去的四位在这里吃了午饭,评价颇劣。问罢,点的都是家常菜,却没吃海鲜。以此总结,在斐济吃中餐,还是海产较为稳妥。

二十七日

前几天都在大堂附近的 Nuku 吃早餐,今天发现酒店的东侧有个 Koro 餐厅也能吃早餐,离房间更近,环境也好。轩明几净,可惜又是阴雨天。

吃完回房,坐写游记。林强本来预约了去跳伞,下雨悬置,也在房内躺着。

十一点半,东哥发消息来问要不要去渤海吃午饭,遂与林强同往。四人恰成一席,点了几个海鲜,十分尽兴。

就算保持笑意,孤单的身影总有些尴尬和悲伤
就算保持笑意,孤单的身影总有些尴尬和悲伤

饭毕,大家各自散开,任意闲逛,我便一个人去了 Nadi 市场。以吾国标准而言,Nadi 才一条主干道,也不过是双车道而已,横街仄巷固所不论,名虽为市,实则与我老家的小镇规模等同。然市场广大,客贩繁多,人流攒动,却不是国内的寻常菜场可比。

市场内所售,蔬果鱼肉皆有之,香辛料有之,箕帚日用亦有之。鱼鲜海产单独在一个房间内,内外设两重门,鱼腥隔绝,不出门外,国内很少见这种配置。推门进去,房间颇狭长,只有一排柜台,鱼都摆陈在案板上。这里不能蓄水养活鱼,是以腥味特重。

封闭的鱼市
封闭的鱼市

市场里面光线昏晦,转了一圈,照片的质量不高。于是出来,游走于场外遮阳篷下,光影相交,拍得就舒服多了。

斐济人性格开朗,喜欢拍照。照面说声 Bula 问好,举相机示意,立马拍好姿势进入状态,很少有人拒绝,实在是街拍爱好者的天堂。这点和印度很相似,当然,斐济印度裔的比例也很高,目测市区过半。而酒店区的服务员大多为原住民。从酒店去码头,途经别墅区,则碰到的又几乎都是白人了。

返回酒店,小睡。天色阴沉,将夜乃出,徜徉海滨,细雨如丝,寒潮如诉,回首酒店繁华处,华灯闪烁,音乐震荡,亦何寂寥。

晚餐在 Coffe Shop 草草吃了,Schweppes 味道太古怪。

Justin 与 Mike 比我们早一天返美,与大家告别,剩下的人都聚在裤子房里煮泡面吃。

最初是秘书姐姐担心大家不适应斐济饮食,特地捎了两大箱泡面过来,里面甚至还有速食火锅,可惜入关被查缴了。然而到第七天了,这些泡面还无人问津,或者只能怪斐济的海鲜太好吃,又实惠。直到美办同事先回,收拾行李才想起来,怪可惜的,赶紧组织大家一起吃了。

他们吃完了又开始玩阿瓦隆桌游,我拍了一波照片,敬谢不敏,先行告退。

回房间看英雄联盟观世界赛,IG 三比〇横扫 G2。智昊来收衣服,也兴奋得不行,顺便提了句:“RNG 到底是怎么输给 G2 这种队的?”

我忍不住脱口而出:“干他妈的 RNG!”

其实很爱 RNG,很伤。

十二点睡了。

二十八日

六点半,醒了,阳台上日光投影,晴了。

倚枕记游,拖到八点才起床,又去 Koro 吃了早餐。晴窗半幅,窗外面是碧海蓝天,泡了一壶咖啡,悠悠然喝了四五杯。

邻座的女士用着一台很迷你的笔记本,大概是日本人。

回房间拿了相机,徐行至 Denarau 港。沿着河湾往上游走,通过一座桥,差不多二十分钟便到了。斐济的司机很友善,行人过马路,车皆先停。

码头很小,转了一圈,也差不多就是一个小型商场的规模,盘桓良久,终无所获。碰巧相机内存卡又满了,于是找了个僻静角落坐下,廊荫半檐,咖啡一盏,消磨永日。

午餐在 Nadina 点了个牛排。坐在檐下,分明与蝇虫争食,挥之皆去,去而复来。还有几只黑色小虫落在稠白色酱汁上,再也飞不起来。幸福而悲壮的虫生。

傍晚,夕阳绝美,海岸线蜿蜒不绝,彳亍于海边,侧身四顾,竟觉得无一物可以入镜。在吧台点了一支 Fiji Bitter,杯酒在手,差可忘忧。

二十九日

四点半,起。退房。

五点半乘车往 Nadi Airport。

Fiji Airport
Fiji Airport

下午两点半于香港机场着陆,过关后各自还家。旅行遂告终。